前情提要:克拉克认识了父母双亡,幻想自己是蝙蝠侠的布鲁斯·韦恩。
(我的LOFTER里的结构太混乱了……如果能排个系列就好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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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恩幻想自己的父母死于他八岁时的一场抢劫案。”卢瑟说。
少了布鲁斯的帮助,克拉克理所当然没法把自己绑回床上,只能在晚间查房时恳求主治医生对他网开一面,希望能在母亲前来探视时让她少担心一点。
卢瑟没有追究克拉克是如何在动弹不得的前提下解开四肢的束缚带,他敷衍地教训了克拉克的室友几句,似乎早已习惯韦恩能造成的问题。
然后现在,克拉克被带到单独的谈话室进行心理评估,以判定他的精神状况好到足够摆脱那些束缚带——在经历了布鲁斯对世界及自我的双重否定后,保持“正常”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同时从卢瑟医生口中得知,布鲁斯·韦恩并不真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克拉克为这个事实诧异地瞪大了眼:“布鲁斯的父母没有死?”
“是的他们没有。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得说韦恩夫妇的健康状况比我还好。”卢瑟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手中的钢笔恶狠狠地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要知道医生是个容易过劳死的职业。”
“所以布鲁斯……我不理解。”克拉克摇着头,手指攥紧身下的椅子。
谁会为了成为英雄在想象中谋杀自己的父母?
布鲁斯·韦恩的理智确实摇摇欲坠地挂在刀尖上,但他对于失去双亲的哀恸并非虚假。克拉克没办法想象这个男人只为了守护一个不存在的城市,而亲手在自己的幻想中给父母宣判死刑。
卢瑟医生叹了口气,用手帕擦拭他因操劳过度而寸草不生的光头:“或许因为他在大学选修的科目是古希腊悲喜剧,而你更欣赏好莱坞的英雄大片。谢天谢地,你们都没有疯到开始追捧《彩虹小马》。”
克拉克勉强笑了笑。
“好了。”医生合起他的本子,给了克拉克一个赦令,“我不会要求他们给你继续上束缚带,但你要保证再不听从韦恩那些见鬼的计划——上次被你们推下楼的护工扭伤了脚腕,迟早有一天,韦恩会计划从更高的楼层上把人扔下来。”
“背叛布鲁斯”这个念头确实让克拉克犹豫了一下,但“停止把人丢下楼”实在不是什么令人难以答应的要求。
所有医生都喜欢听话的病人,精神病院尤其如此。
见到克拉克同意自己的条件,就连总是一副被人欠了几百万美元模样的卢瑟,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享受你的探访日,小镇男孩。”他说,挥手示意克拉克离开。
克拉克礼貌地向他的主治医生道谢,离开谈话室前,又停下来望向医生。
“那天韦恩夫妇也会到场吗?”他问,感觉自己心跳得飞快,“他们会来探望布鲁斯吗?”
“韦恩拒绝接受探视。”卢瑟说,怜悯地看了克拉克一眼,“因为他坚信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
当克拉克独自走回病房,没有被强迫穿上束缚衣,身后也没有跟着任何医护人员时,布鲁斯就看出了那个事实。
“享受你的探访日。”他说。
男人被包裹在纯白色的束缚衣里,正午的阳光直射在他脸上。他的脸孔苍白,双手交叠在胸口,像是壁画中倾听天音的圣徒。
克拉克忽然无法直视那双透彻而锐利的蓝眼睛。
他不知道两人之中谁的处境更糟些。
——克拉克·肯特相信自己疯了,而布鲁斯·韦恩相信他的父母死了。
第二天上午,克拉克见到了玛莎。
玛莎含着眼泪拥抱他,她亲吻他的额头,怜惜地叫他“小男孩”。她的嘴唇与拥抱都是那样真实,真实得令克拉克无法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
“你最近好些了吗?我的克拉克,在这里一定很辛苦。”玛莎抓着克拉克的手,泪眼朦胧地仔细观察他,试图辨别自己的儿子是否在医院里掉了斤两。
“我在这里很好,妈,而且我也感觉自己好多了。”
“医生肯让你回家过圣诞节吗?吉姆先生昨天还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预定火鸡,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火鸡实在太浪费了……”
克拉克顽皮地眨眨眼,像他还是偷藏圣诞礼物的小男生那样神秘地笑起来:“你可以去老吉姆的农场里挑一只大火鸡,我会帮你吃完它的。”
那一刻绽放在玛莎脸上的笑容值得一切。
而如果布鲁斯对发生在自己房间中的事情,或者说,对克拉克的那些发言以及母子间亲切的交谈有什么微词,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玛莎离开后,克拉克迫不及待地找到主治医生。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我可以有一个圣诞假期?”他问,紧紧跟在卢瑟身后。
卢瑟正在例行查房,手中拿着一本病历翻看,回答也含糊又敷衍:“是的,是的,只要你能好好表现……”
“请您说得清楚些,卢瑟先生,这件事有具体的定义吗?”
医生终于从他的病历中抬起头,拿着钢笔把锲而不舍跟着自己的小镇男孩一路戳到墙上去——
“服从医嘱!按时吃药!不要总幻想自己是一个穿着三色紧身衣满世界乱飞的外星人!”
那晚克拉克躺回病床上时,满脑子都是圣诞火鸡、农场和玛莎。
“布鲁斯。”他对着黑漆漆的房间说,“晚安。”
房间里一片寂静。
“你在生气吗?”克拉克忍不住转向窗户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询问,“因为我要离开这里回家去过圣诞?因为我否认自己作为超人的记忆是真实的?”
布鲁斯·韦恩——蝙蝠侠知晓超人的存在。即是说,当克拉克否认超人的真实性,他同样否认了蝙蝠侠。
有太多证据能证明超人只是一个小记者的幻想了。
这世界上没有外星人,即便真的有一个,也不可能克服万有引力,不可能以光速飞行,不可能用眼睛点燃木材或者用呼吸冻结大海。
但在见到布鲁斯之后,克拉克没办法说服自己那只是简单的妄想症,然后用氯丙嗪或者氟哌啶醇治好这种精神疾病。
男人太聪明也太理智。他的言行都让人无法否认“幻想”的真实性,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要相信什么;以至于仅仅因为那是他所坚守的,就值得克拉克谨慎对待它。
布鲁斯是一个克拉克无法破解的魔咒,又或者是一个烙印,深深蚀刻在他的视网膜上,以至于克拉克会一次次看到那个画面:布鲁斯如何从那一小片阳光里转过头来,严苛地紧抿的薄唇又是如何露出微笑。
他们只相处了短短两日,但克拉克不想——克拉克无法想象自己丢下他。
“只是一个假释,圣诞假期后我还会回到这里。”他说,指尖无意识的在棉布床单上划拉,“我妈……我妈妈很担心我,无论这个世界是真实还是魔法,我不能让她在圣诞节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这句话开启了连克拉克自己也不知道的一个闸门。自他从病床上醒来的一刻起,便一直深陷在认知与现实完全分离的焦虑与恐慌中,属于自我认知中超人的部分逼迫他把它们藏得太深;直到现在,在这个漆黑无光的夜晚、只有克拉克与布鲁斯,只有超人和蝙蝠侠的空间里,那种焦虑与恐慌必须要找到一个途径宣泄出来。
“除了农场与玛莎,这里没什么我熟悉的东西了。”
“我想和母亲一起过圣诞。”
“我想见玛莎。”
没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