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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趴在单身公寓的小床上，盯着床头的火柴人出神。

早些时候他对布鲁斯的发言在他自己这里同样适用：克拉克必须先找出两人之间的那个问题，然后着手解决它。

……好吧那不难。

一年前的克拉克提出与布鲁斯分手，因为布鲁斯不够爱他。

那时候的超人像是那种无理取闹的青春期小女生，因为男朋友爱他没有他爱对方那么多就寻死觅活。

——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在一段美好的爱情里，谁还不是渴望被宠坏的小公主来着？

克拉克·肯特爱布鲁斯·韦恩，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但布鲁斯·韦恩是否爱克拉克·肯特，这就是个未知数了。

直到现在克拉克也不确定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布鲁斯是克拉克生命里曾出现过最美丽的事。

 

被神奇女侠约出去的时候，克拉克还在赶一份体育版的报道。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小记者用超级速度做了个弊。

他们约在上次那家意大利餐厅，因为戴安娜喜欢那家店的冰激凌。

餐厅在洪水退去之后重新装修过，墙上还挂了一块牌子作为亚特兰蒂斯入侵的纪念。

如果布鲁斯在这里，一定会把它称作人类的智慧——说得就好像克拉克不是作为人类长大似的。

虽然他确实是个外星人。

等到他们的主菜被侍者端上桌，戴安娜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这次约会的主题：“上周末史蒂夫邀请我去看电影。”

亚马逊人不擅长说客套话——这点和布鲁斯·韦恩完全相反——直到他们交往一年后，克拉克才能在布鲁斯滔滔不绝挑剔自己做饭的手艺时，猜出对方有可能是对晚饭感到满意。

“你没有拒绝他？”

戴安娜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处理与史蒂夫的关系。毫无疑问她爱他，但她同样恐惧史蒂夫会因她受伤，或者，被她的敌人杀死。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墓魔已经让前者成真了，又差点让后者成为现实。

“我不能。”戴安娜用叉子搅动盘子里的面条，沮丧又心事重重，“亚马逊人不撒谎。”

“你们看了什么？”

“《怦然心动》。”

“哦，”超人点点头，“那是部好片子。”

“……或许。”

“戴安娜，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他，但和喜欢的人看电影难道不是好事吗？”

“嘿，这不是记者的时间。”神奇女侠放下叉子，看起来有些被冒犯到，“亚马逊人说话的时候你只需要听着。”

克拉克从善如流地用意面塞了自己满嘴。

亚马逊公主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他爱我，是因为他第一次看到我这样的女人。可我只会把那些鸡蛋丢进垃圾桶，不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一点好事。

“时间能让布莱斯变成与朱莉相配的男人，但我已经像这样活了几百年，不可能再变得更好了。

“就算我可以，史蒂夫也没有机会看到了。”她最后补充道。

现在连克拉克也感觉不太好了。

他今天早晨明明用热视线做了完美的修面、打了完美的领结、煎出了完美的太阳蛋，如果一个完美的开端还不能换来完美的一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初恋总是让人一团糟。

所有人都是如此，无论你是人类、外星人还是来自天堂岛的半神。

布鲁斯·韦恩害怕受骗，克拉克·肯特害怕受伤。

或许他应该多谈几次恋爱再去爱上布鲁斯，穿着环保装的新手第一次开副本选择挑战骨灰级难度，听起来就是场灾难。

但克拉克宁愿把自己活成一张白纸，只为了与布鲁斯相遇时留住对方最纯粹的颜色。

没有什么像初恋一样好又一样糟。

 

不知从何时开始，超人在普通民众眼中似乎变成了四叶草或者许愿池之类的东西，他们固执地认为碰到超人就能交好运。

难道没人记得神奇女侠才是联盟成员里最接近神的那个？

无论如何，刚刚拯救完世界的超人只能像尊石像一样站在原地被围观群众各种摸，期间想方设法躲开几次不那么纯洁的触碰。

——抱歉，女士，腰以下不对外开放。

——写情书的姑娘请别碰我，没错，除非你想和你的小男友玩儿完。

有时候超人甚至会觉得，自己就是因为被人摸多了，所以运气才这么背。

正如神奇女侠没办法应对史蒂夫，超人也没想出有什么办法可以重新追求蝙蝠侠。

布鲁斯以及蝙蝠侠就像一大块弹簧垫，把克拉克和超人丢出来的、无论直球弯球都无差别反弹回去。再联想到当初他们两小时从告白到上床的纪录——而在这两小时里，他们还用一个半小时端了人口走私窝点以及二十五分钟洗澡——超人都快觉得自己有臆想症了。

这是个老梗：你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各种意义成立。

超人坐在瞭望塔的休息室里，萎靡得像龙卷风过后的玉米地，甚至没注意到面前走过来一个端着大桶冰激凌的神奇女侠。

神奇女侠在超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再次开门见山：“我和史蒂夫恋爱了。”

“它又不是新闻。”超人还在哀悼自己或许一去不复返的爱情，一时间没听明白这句话，“你们俩互相喜欢一年多了。”

“安静点，男孩。”神奇女侠说，“现在他是我的男朋友，光明正大在街上牵手的那种。”

哇哦。

超人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我以为你们前天刚刚不欢而散来着？”他问，注意力全都回到了这件事上。

从戴安娜兴致勃勃的描述中，超人只明白了一件事：史蒂夫能成为特工头子，真不是只靠他的拳头和枪。

“等一下，我需要你帮忙。”他拉住神奇女侠，紧张到嗓子都在发紧，“就算是报答我给你做了两次树洞，就……帮我一个忙。”

于是一刻钟后，神奇女侠在会议大厅堵住了正在做联盟排班表的蝙蝠侠。

“蝙蝠侠，我申请调动明晚的值班。”神奇女侠大大方方地说，“我和史蒂夫有个约会，我们要去看电影。”

“你没必要告诉我具体原因。”蝙蝠侠听起来有些头疼，大概还有点胃疼，“我会帮你调开值班的。”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我和史蒂夫现在是恋人了——你们人类难道不会把愉快的事情和朋友分享吗？”

“我们一般……不，我很高兴听到你们在一起。不过《怦然心动》？我不知道你还喜欢爱情片。”

“你想看吗？我有多余的票。”

“我看过了。”蝙蝠侠回答，“而且我明晚要整理联盟上次的战斗记录。”

“但这是部好片子。”神奇女侠说。

隔着会议大厅的一道金属门，超人听到蝙蝠侠在笑：“当然……有些人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有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后，会觉得其他人只是浮云而已。*”

缺少了变声器的修改，布鲁斯的声音柔和而沙哑，像缥缈的梦与纱。

超人靠着瞭望塔的金属墙壁支撑自己，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他听见神奇女侠和蝙蝠侠交谈的声音——

“你遇见过彩虹吗？”

“我的夏天已经过去了。”

注：《怦然心动》中男主祖父？或者外祖父的台词。《怦然心动》真是部奇怪的片子，虽然我看的时候为女主抱不平，但到最后竟然相信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