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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决定离开布鲁斯庄园是在一个傍晚。

就在一天之前，一切还依它们应有的轨道运行，两个城市的守护者从自己的战场归来，甚至还在睡前进行了一场和谐的床上运动。

但当克拉克从落地窗前转过头，看到布鲁斯大步穿过矢车菊盛开的花园，背景晕染开漫天红霞，高大的身影仿佛油画中踏海而来的神祇。

他完了。克拉克几乎在心跳加速的同时意识到这件事，这段“互帮互助”的关系已经开始变质，如果他不想连布鲁斯的友谊也失去，就只能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前急流勇退。

那之后克拉克度过了糟糕透顶的一个月，佩里为那些“小学生文笔”的稿件拍了几次桌子，最后忍无可忍地丢给员工半周无薪假期。

克拉克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他在收拾桌子时收到了露易丝关切的询问，虽然因为此事牵涉到蝙蝠侠与“另一个身份”的部分，克拉克只能含糊其辞的带过，但这不影响他对露易丝表示感激。

对超人或者克拉克而言，露易丝都是特殊的。

没有与蝙蝠侠相处时那种令每一个毛孔都不由自主颤栗、仿佛被刀锋逼迫到眼前的危险感；那更类似堪萨斯拂面的微风，沐浴在午后阳光中暖融的触觉。

他享受露易丝的陪伴，在离开布鲁斯的当下尤其如此。

不过总体而言，克拉克对待露易丝更像是无话不谈的密友，他们会聊一些今日话题打发短暂的午休时间，又或者露易丝对小镇男孩一次失败稿件做出善意的嘲讽，将话题提升到婚姻与未来相关的高度暂时不在克拉克的计划内。

但看到露易丝在韦恩企业的晚会上被布鲁斯刻意搭讪就是另一回事。

超人在滴水兽的影子里找到了哥谭的骑士。他与蝙蝠侠隔着光与影的界线对视，红披风被夜风卷在他面前，有那么一刻，克拉克甚至错觉自己回到了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

他宁可一直懵懂下去。克拉克几近绝望的想，拉奥啊，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可他还是要保证露易丝的安全。

“今晚你在干什么？”他质问斗篷与面具下的人，“我知道布鲁西宝贝需要女伴装点门面，可露易丝不是她们中的一员。”

“这正是我的问题。”影子里的人发出蝮蛇一般的嘶声，“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克拉克还想据理力争，蝙蝠侠已经跳下楼顶，黑色的蝠翼在背后展开，优雅越过大楼的间隙，没入另一道阴影。

含铅的墙壁阻隔了超人的视线，但克拉克永远知道如何找到蝙蝠侠。

超人从瀑布俯冲入蝙蝠洞时布鲁斯并没有摘下头罩，换句话说，蝙蝠侠正在他的山洞里等着超人。

蝙蝠侠转头走出主控室，打手势示意超人跟上，没花费更多时间关注氪星人此刻混乱的心理状况。

“露易丝。她是个Omega。”蝙蝠侠突然说。

“是，可是那又怎样？”这段走廊实在太逼仄，克拉克甚至能看到布鲁斯的信息素分子像细碎的雪沫悬浮在空气中，焦躁如同蚂蚁啃食他的心脏，“我不知道你还是性种歧视者——”

“你不能标记她。”蝙蝠侠冷冰冰地打断他，语气严肃如同在战后会议上作总结报告，“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那听起来太像某种宣誓主权的声明了，甚至令超人的心跳漏了一拍，可克拉克是如此了解布鲁斯以至于他甚至无法欺骗自己，仅仅是将这句话误读。

出于某种连克拉克自己也搞不明白的心理，他并未纠正布鲁斯的误判。直到二人转过一个拐角，蝙蝠洞的实验室出现在眼前。

在从前的合作中超人曾经踏进这个区域数次，知道这里有一个隐蔽的小型实验室，“仅供氪星人相关研究”。

现在他们正站在这个房间门前，等待蝙蝠侠解开数道指纹及密码锁，沉重的注铅铁门无声地朝两侧滑开。

然而蝙蝠侠并未像从前那样要求克拉克做什么事或者躺到试验台上，他只是在电脑上输入指令，调出数十个不同时期的学术论文，密密麻麻的铅印字占据了整面屏幕。

“人们普遍认为一个Omega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而一个Alpha可以标记多个Omega，但近几年的调查显示，Omega激素确实对Alpha产生影响，尤其是在固定伴侣之间，当其中一方死亡，另一人所受到的创伤将是毁灭性的。”一个停顿，“综合考虑各种因素，我不建议你选择露易丝·莱恩。”

克拉克差不多用尽了一辈子的忍耐力才没有将拳头砸到眼前那张脸上——蝙蝠侠许多时候表现得像个彻头彻尾的混账，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有血有肉的人类而是冷冰冰的仪器——联盟中许多人都对此颇有微词，即便是克拉克也无法违心说他做的没错。

——讲老实话，有时候克拉克觉得自己想揍蝙蝠侠的次数简直和想亲吻他一样多。

蝙蝠侠结束对克拉克寻找伴侣的可行性评价后，似乎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山洞内充斥着粘稠到令人反胃的寂静，一时间只能听到战术手套在键盘上飞快击打的哒哒声。

一组染色体的显微结构取代了方才的页面，蝙蝠侠将其中一个放大为立体图像，3D结构经荧光染色后格外清晰的两端泛着幽绿的光。

“这是取自你体内的细胞样本，依据对这份样本的分析，你细胞内的端粒会在每次分裂后自动修复——换句话说，在黄太阳之下，氪星人的生命永恒。”

那一句话像运动的地壳引发海啸，伴随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悲伤与孤独，夺走克拉克的视野与呼吸，只有耳畔清晰听到那句最残忍也最慈悲的神谕——

“超人要爱世人，但不要爱人。”（Superman must love the man, but do not love a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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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中神爱世人的原文是：God love the world. 原谅我为了前后句的呼应将它改编。

（困成狗了都不知道自己写的啥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