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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超级英雄家的那本是无字天书。
——至少普通人家里没有一个一言不和就放水淹没大陆的弟弟。
奥姆掀起洪水吞没陆地，一同登陆的还有亚特兰蒂斯大军；正义联盟遭三叉戟的雷电魔力所制，被奥姆关入海底的幽暗水域。
作为全联盟唯一的普通人，蝙蝠侠从腰带里取出水下呼吸器分给神奇女侠，并通过一个特殊通讯器与钢骨取得联系——直到今日，超人仍旧不知道蝙蝠侠的万能腰带是不是连接着异空间。
而超人在魔法的作用下昏厥，醒来的时候被绑在海底的山岩上，鼻子和嘴巴里都塞满了东西。
根据蝙蝠侠后来的解释，他身上携带的水下呼吸器数量有限，于是实际上不需要呼吸的氪星人只是被塞住了口鼻防止进水。
听起来很有道理啊但我鼻子里的口香糖是怎么回事？
超人有九成九把握这是蝙蝠侠在公报私仇，就因为超人上周拒绝帮对方买纸杯蛋糕；结果是整个联盟都觉得蝙蝠侠的判断对极了，而超人还不敢问到底是谁嚼的那块该死的口香糖。
幽暗水域的水体密度极大，其中更是混杂着某些作用不明的黑魔法，就连超人也只能像刚学会游泳的初学者一样顶着水压龟速前进，更不用说将众人带出此处。所幸在蝙蝠侠的水下呼吸器耗尽氧气之前，钢骨及时赶到，将其余的联盟成员传送回瞭望塔。

沈教授指证了亚特兰蒂斯动乱的罪魁祸首；对方是水行侠昔日的旧臣，在亚瑟退位后被亚特兰蒂斯放逐。努迪斯·维科挑起海底与陆地的战事，希望借此令水行侠重掌水下帝国。
讲道理，超人很难理解这种思考回路，但蝙蝠侠似乎接受良好。
——哥谭市民风淳朴，山清水秀出人才，不仅反派高智商，就连英雄也比大都会的英雄脑子多几个弯。
而媒体还在大肆播放有关水行侠的负面报道，让事情变得更糟。
“这不是你的错。”蝙蝠侠说，“攻击亚特兰蒂斯的不是你。”
“也不是你淹死数以百计的人类。”神奇女侠补充道。
蝙蝠侠瞪了她一眼。好在无论亚马逊公主或者水行侠都没有觉出不妥，水行侠还在因亚特兰蒂斯的大军登陆而自责：“是我把亚特兰蒂斯交到了奥姆手中……”
“蝙蝠侠说的对，这不是你的错，谁家还能没有几个熊孩子？”超人走上前安慰水行侠，“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家儿子平时天天叫嚣着要打后爹，混起来连亲爹都打。”
“听起来有够糟的，在天堂岛上，我们永远尊敬长者。”神奇女侠一边感慨，一边好奇地把目光转向超人，“确定不是你那个朋友在孩子的教育上出了问题？”
“公主，现在我们应该回到战场。”蝙蝠侠说。
为结束亚特兰蒂斯对陆地的战争，水行侠选择做出牺牲：他不得不终结奥姆的统治，由自己加冕为王。
水行侠不希望继承王位，超人向他致以安慰，却不能真正理解对方的顾虑。
在他看来，如今的亚瑟无论能力或地位与真正的海王并没有差别——而对方甚至曾端坐于王位之上。
“为什么水行侠抗拒回到自己从前的生活呢？”他向蝙蝠侠询问，后者或许是唯一能了解真相还愿意与超人谈及此事的人。
“你更希望留在地球当义工，还是回到氪星当国王？”蝙蝠侠反问道。
“氪星是议会制。”超人诚实地回答，“而且氪星已经灭亡了。”
蝙蝠侠颇具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把目光放回下方的哥谭街道。
“那你认为水行侠怎么想呢？”
“……”
直到现在超人也不知道谈恋爱究竟有什么用，他和蝙蝠侠一点都不心有灵犀。
难道因为谈的时间不够长？
“好吧……或许你能回答我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在我鼻子里塞口香糖？”
“我没有潜水鼻夹。”蝙蝠侠毫不愧疚地说，“口香糖显然是最恰当的替代品。”
超人被对方睁眼说瞎话的厚脸皮气得胸都在发抖：“你能从腰带里拿出硅胶口塞，然后告诉我没有鼻夹？”
他妈的硅胶口塞！蝙蝠侠你走错片场了吗？
冷静，这是你前男友，假如惹恼了他，对方会公告全联盟超人喜欢在洗澡的时候唱歌，还他妈跑调。
超人与蝙蝠侠——这个词组本身就蕴含了一个几乎是无解的二元论：超人每次站在蝙蝠侠面前都希望表现得更完美一点；唯独在蝙蝠侠面前超人才会克制不住自己的坏脾气。
一定是因为蝙蝠侠太混账了。
好在超人对付这种混账经验丰富，诀窍是比对方更快、更强、更混账——
“布鲁斯，我们复合吧。”
“啥？”
“因为奥姆淹了哥谭，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再追你一次。”
“什……大水也淹了你的脑子吗？”蝙蝠侠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问，“被淹的是哥谭，又不是我。”
超人对搭档的坏脾气习以为常，甚至还有心情开个玩笑：“你以为如果是你被淹在水底下几小时，我还能站在这里说这种话？”
“……提醒我在遗嘱里加一项备注，禁止超人在我墓前致辞。”
“那么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超人执着地问。
“不。”
超人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的“与蝙蝠侠交往秘籍”加了条备注：仅床上有效。
“为什么？”他迷茫地晃晃脑袋，“我可以给你带蛋糕和甜甜圈，带你追犯人，给你出气……随叫随到。”
超人不理解为什么亚瑟能统领海洋，却不愿意重新成为亚特兰蒂斯之王；正如他不理解为什么布鲁斯保留着两人交往时的习惯，却不愿意重新成为他的男友。
蝙蝠侠从他的滴水兽上站起身，黑色披风被夜风卷到身前，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
“你向我表白，你与我分手。”他说，隔着惨白的护目镜注视对方，“超人，我不会再陪你玩一次恋爱游戏。”

超人本以为布鲁斯只是心情不好——对方一心情不好就混账，混账起来简直不是人——直到他发现蝙蝠侠是认真的。
神奇女侠找到翘班的超人时，后者正缩在农田里发呆，看起来仿佛已经是个废超了。
“你怎么了，超人？”
“蝙蝠侠拒绝了我。”
“那你就可以去喜欢别人了……好吧，或许你可以换个方式表白？”
超人的忧伤像一头房间里的大象，就连最不会读空气的亚马逊公主都自动解锁了安慰超人的正确姿势。
但蝙蝠侠不打算给超人第二次机会，现在连劫持蝙蝠侠都没用，敌方有氪石，还有滑翔翼。
“你不懂，戴安娜。”超人说，目光无神地看着一棵玉米。
神奇女侠在他身边坐下，看起来好气又好笑：“说这句话之前，你总得把‘我不懂’的事情告诉我吧？”
“星球日报楼下的甜甜圈屋推出了新口味，每天排队的人能绕大楼两圈，但蝙蝠侠一次也没有要我帮他买。”
他垂下头不再说话，坐在堪萨斯的农田之中，守着一个甜甜圈那么大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