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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失之交币

summary：他就是你的那枚硬币吗？

小丑似乎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义警吓了一跳，他双手双脚紧贴在身后的集装箱上，警惕地睁大眼瞪视蝙蝠侠。

“小蝙蝠，我严正地警告你，不准再靠近了！”

蝙蝠侠无视他的警告继续向前走，战术靴的脚腕勾断了一条隐蔽的丝线。

爆炸的轰鸣声在他头顶响起，蝙蝠侠反射性伏低身子，以抵御即将到来的热浪。

码头上升起一簇烟花。

“惊喜！”

被愚弄的男人眯起眼，任由从天而降的彩带与亮片洒了自己满身。

“告诉我卢瑟的藏身处，”他沉声说，“我可以考虑用比较友好的方式将你送回去。”

小丑对于来自蝙蝠侠的威胁无动于衷，仅仅是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背着手在原地踱步。

“一周前我在监狱里看到新闻，哥谭的黑暗骑士活跃在属于三原色外星人的大都会，帮助对方解决危机，不需要同伴的蝙蝠侠与超人合作，就像亲密无间的好友。然后我终于想通了——”他突然停下脚步，从西服下面掏出手枪瞄准他的老对头，“反派要获得胜利，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还需要全世界的反派联合起来！”

“看起来我有必要在回去之后检查阿卡姆提供的休闲读物。”蝙蝠侠掀起披风弹开几发子弹，一步步逼近小丑，“那么，卢瑟在哪里？”

小丑跟随蝙蝠侠的脚步后退，视线越过蝙蝠面具的两耳之间望向远处的夜空：“与其浪费精力寻找光头仔，你不应该更担心超人吗？”

一道红蓝双色的光束伴随沉闷的音爆声划破天际，热视线如同摩西的牧羊杖般分开河道，击中仍在不断追杀超级英雄的机器战士。

沉重的金属装甲跌落至河道中央，砸碎不久前被冰封的港口，进一步引发了海啸式的连锁反应。

绿灯侠和闪电侠对视一眼，同时联想到令超人如此失控的罪魁祸首。

闪电侠满怀同情地拍了拍绿灯侠的肩膀：“哥们儿，你闯祸了。”

绿灯侠的突发奇想被证实是一记十分有效的昏招。沉浸在怒火中的超人似乎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径直冲向场上唯一的敌人，剩余的英雄们不得不尽全力阻止他们的同事，以防对方清醒之后发现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氪星人用他的超级力量撞破了绿灯侠的两道防护网，神奇女侠飞上前试图阻拦，也被发疯的氪星人丢到水中。

闪电侠眼睁睁看着超人以千米每秒的速度逼近，电光火石间无数想象从他脑海中闪过，超人痛失爱子疯狂复仇杀死卢瑟统治世界约翰爸爸倒闭汉堡王被查封……

零点一秒的未来给了他勇气，闪电侠怀揣生死度外的精神跳上水面残余的冰块，把自己挡在机器人与超人之间：“超人！住手——”

在一场惨烈的碰撞事故即将发生时，一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外星人凭空出现在战场上，凭借两条手臂拦住化身蛮牛的超人。来人的脸孔像打印纸一样白，身体的其余部分则与绿灯侠的保护罩一样绿得发光。

“别被愤怒冲昏头脑，超人。”他说，用心灵感应把这个念头敲进对方的脑子里，“你的儿子没有生命危险，卢瑟抓走了他，把他困在那台机器里。”

超人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在消化自己得到的新消息。

“就是这样，如果你想发泄怒火，可以抽时间去痛扁绿灯一顿。”闪电侠终于有时间解释这个误会，幸免于难的年轻英雄一边疯狂点头，一边犹豫地朝他们的天降救星问好，“尚恩？你看起来有点……脸色苍白。”

“你看到的大概是我的面膜。”火星猎人腾出一只手，把面膜从脸上撕下来，“这是电视广告推荐的新产品，加入新型锁水因子，帮助你有效对抗春季干燥天气。”

“……面膜？！”

“你们地球人的俗语这样说，‘当你身处地球，就要学习像人类一样生活’。”

神奇女侠破开水面，甩出真言套索缠在机器人的脚腕上，使那架正试图爬起的机械再次失去平衡。

她撩开不断滴水的长发，朝赶来救场的火星人道谢：“真高兴看见你，虽然我没有料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火星猎人面无表情地说，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眼被炸成两截的信号塔，“我本该舒适地躺在沙发上，喝着红茶看旅游广告，直到电视信号突然中断了。”

“人类一般称其为命运的安排。”绿灯侠也重新加入战场，“我听说你可以穿过任何物体，有办法把杰森从那个铁龟壳里捞出来吗？”

“我大致了解过情况。”火星猎人在超人期待的目光中回答，“我不能带着其他物质施展这项能力，但那个男孩看起来被催眠了，或许我可以在他与超人之间建立一个思维联结。”

“这会让他恢复正常吗？”超人迫不及待地问。

“我能提供的仅仅是一个渠道，你得自己完成剩余的部分。”

“已经足够好了。”

火星猎人点点头，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泡在河中央的机器战甲身上：“我会尽快建立联结，在此期间你们需要负责拖住这个战斗机器。”

“不算难。”神奇女侠说，视线扫过自己的战友与重新站起来的机器人，“你们觉得呢？”

绿灯侠：“不是我接受过最艰难的任务。”

闪电侠：“扰乱敌人是闪电侠的拿手好戏——放马过来吧，大铁罐！”

他们围绕机器人的双腿打转，将动作笨拙的巨型机械一次次绊倒在水中。

“五比一！”目睹这一切的小丑尖叫起来，气急败坏地朝蝙蝠侠射击，“你们的人太多了！这不公平！”

早有准备的蝙蝠侠射出抓钩枪从原地荡开，让几发子弹都落了空，同时抛出蝙蝠镖打掉对方手中的枪。

他松开手中的绳索，一屁股把想要再次瞄准的小丑压趴在地上。

“一比一。”他说，“这很公平。”

小丑的尖叫愈发惨烈了：“210比190！根本不公平！”

蝙蝠侠忽然感到某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违背自己的底线。

“小蝙蝠，我知道一个成年人的笑话，真正的男人永远会随身携带一把枪——”

小丑的嗓音骤然拔高，他抬起没有被压住的左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蝙蝠侠的额头。

蝙蝠侠下意识拉起披风，蝠翼所拥有的特殊涂层使它可以更有效的抵御枪击与爆炸，但在如此近的距离……

他的思绪被强行中止，近在眼前的子弹毫无预兆地朝四面八方炸开，一张巨大的渔网将他罩住，附带的电流瞬间沿着丝线流遍了他的全身。

重获自由的小丑立即从地面弹起来，在被电网困住的蝙蝠侠眼前左右横跳，还学着西部牛仔的姿势吹了一下枪口。

“光头仔友情赞助的新装备。”他满脸痴迷地贴在枪身上蹭了蹭，又从身后变出一个酷似玩具车遥控器的装置，“还有本日特供产品！天才的杰作！只要移动这个手摇杆，就能控制码头上那个大玩具！”

电流限制了蝙蝠侠的行动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丑推动遥控器上的红色摇杆。

机器人毫无反应。

小丑疯狂地推动摇杆。

机器人依然毫无反应。

蝙蝠侠若有所思地解除戒备，朝小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显然你们并没有在‘通力合作’。”

小丑恼火地丢开手里的遥控器，然后同样得意地大笑起来：“我就知道那个秃子有自己的小算盘，幸亏我早有准备——我也偷换了他的氪石！”

他志得意满地挺起胸膛，举起绿莹莹的卢瑟快乐石。

下一刻，一只勾爪将他手中的氪石打掉，并利用剩余的惯性将他的手臂捆在身体两侧。

“很遗憾电击枪不是卢瑟的独创。”蝙蝠侠在小丑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爬起，将被切碎的电网从手臂上撕扯下来，“我两年前就为此更新过装备。”

小丑最终得到了蝙蝠侠的迎面一拳作为回礼。

“我猜这就是为什么反派通常都在单打独斗了。”蝙蝠侠用抓钩枪自带的绳子把小丑绑成一团，又捡起滚落在脚边的氪石放进铅盒，“你可真难搞清楚这些家伙的脑子里究竟在想啥。”

当他离开这个临时战场时，又看到被小丑丢弃的遥控器，那个伪造品卡在两排集装箱的夹缝里，指示灯闪烁着红光。

 

经历思维联结的感觉有点像沉入睡眠，超人从黑暗中恢复知觉，发现自己站在路易斯与杰森租住的公寓里。

虽然只来过一次，超人仍旧认出了这个装潢简洁的房间。走廊尽头的一道门内传出模糊的对话声，他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推开虚掩的房门。

出现在超人眼前的杰森比印象中更小些，男孩穿着笔挺的白色小礼服，安静地坐在床铺边缘。妆容精致的路易斯半蹲在儿子面前，为他系好领口的第二颗纽扣。

“怀特叔叔以后就是我爸爸了？”

“是的，杰森。”

“我以后就是杰森·怀特了？”

“是的，杰森。”

“哦。”

回忆里的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路易斯再次回到梳妆台前补妆，粉底盒下面压着一张订婚仪式的请柬，男女双方分别是理查德·怀特与路易斯·莲恩。

超人下意识想要拿起请柬查看里面的内容，只是当他伸出手，手指却从纸张上穿了过去。

杰森无聊地摇晃小腿，他似乎想要躺下来在床上打滚，又在路易斯警告的视线下重新坐直，只有把精力转移到提出问题上。

“我爸爸——真正的那个，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好人。”

“像怀特叔叔一样好？”

“稍微比他差劲一点。”

“他去哪里了？”

“他离开了。”

“他放弃我们了？”

“不，他始终爱着我们。”

“这不可能，否则你为什么要嫁给怀特叔叔呢？”

伴随着男孩的质问，超人眼前的画面像被丢入石子的水面一样开始扭曲，在接近极限骤然破溃，记忆碎片裹挟着超人一起跌入一个陌生的纯白色空间。

这个空间似乎令超人失去了他的超级能力，他只能像人类那样在其中行走，仿佛走过了永恒那么久，视野中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

超人从男孩身后小心翼翼地接近，仿若接近一只停在花蕊上的蝴蝶。

“杰森。”他用最温柔的嗓音说，“该回家了。”

“骗子。”

“你妈咪很担心你。”

“妈咪骗了我。”杰森抱着膝盖坐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只留给超人一个倔强的背影，“妈咪不再爱超人，超人也不再爱妈咪了，那么有一天他们也将不再爱我。”

强大的氪星心脏因这句话感到隐隐作痛。超人没有料到自己的答复会令男孩产生这种想法，他能够无数次拯救世界，但在父子关系方面却缺乏经验。

然而他同样不能对杰森说谎。

“我和你的母亲仍然爱着对方，杰森，只是不再以我们过去熟悉的那种方式。”

听到超人的声音，杰森茫然地转过头来，似乎刚刚意识到有外人存在。

“爱还能是什么？”他问，“相爱的两个人不是应当在一起吗？”

“这像你得到的一枚罕见的纪念币，它很漂亮，你非常喜欢它，但它不是你收藏册里缺少的那一个。”

“你不可以留下它？”

“不，我们只能拥有一枚硬币，所以我们必须忍痛放弃它往前走，直到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枚。”

“所以妈咪选择嫁给怀特叔叔？”

“是的，显然超人不是她的那枚硬币。”

“那我呢？我也是你们拿错的硬币吗？”

“不，你是纪念册上珍贵的绝版印花。”

“你以后也还会和我一起做船模喽？”

“当然可以，但你妈咪说如果你超过十二点没有回家，就取消你在模型兴趣班的报名。”

“她不能这样！她答应过我的！”

杰森尖叫着在他的思维空间里翻找，以至于连周围的空间都剧烈震荡起来。

神奇女侠抓住真言套索，紧张地盯着失去动力浸泡在河水里的机器人：“它起效了！”

数百米外的仓库楼顶，有另一双眼睛同样在关注这场战斗。

“别做梦了，超人。”卢瑟对那个不在此处的英雄说，将手指移向遥控器底部的紧急按钮，“无论你们做什么，命运都牢牢掌握在我手里——”

从天而降的鱼钩钓走了他手中的遥控器。

蝙蝠侠坐在蝙蝠机的机翼上，手中拿着一根鱼竿。

他动作娴熟地把遥控器从鱼竿上取下，仿佛并非身处百米高空而是置身于夏威夷海钓场：“我的管家时常推荐我享受钓鱼的乐趣，现在我必须承认，这项活动确实很有意思。”

“蝙蝠侠？！”

卢瑟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两步。

一个与他刚才手中所持一模一样的遥控器被丢到他脚下。

“这台遥控器里的信号发射装置出自韦恩集团，我追踪了它的波段。”蝙蝠侠说，像影子一样落在天台上，堵住卢瑟的所有退路，“它或许可以提醒你下次再偷天换日时不要使用同批次出场的器械，或者不要使用哥谭人的产品。”

“我是在拯救地球！”卢瑟激动地举起手臂，“如果不在这里将它掐灭，氪星人邪恶的基因迟早会控制全人类！”

“而我是第一次见到比我更加严重的被害妄想症。”

蝙蝠侠的话音未落，一排铁栅栏忽然他从脚下升起，将这位义警困在铁笼里。

卢瑟钻进停在屋顶的小型喷气机，拉下操作杆关闭驾驶舱，不忘嘲讽被关在铁笼里的蝙蝠侠：“难道你的被害妄想症没有告诉你，我会在藏身之处准备陷阱？”

“我确实推演过这种情况。”蝙蝠侠冷静地回答，“所以我带了帮手。”

刚刚离开地面的喷气机被扎实的按回天台。

绿灯侠把卢瑟的专机搬到远离停机坪的空地上，用灯戒操控两条巨型手臂掰开飞机驾驶舱。

“蝙蝠侠坚持我们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他一边埋怨一边用绿灯能量变出的绳子捆住卢瑟，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不过他说得也没错。”

今天超级英雄们再次拯救了大都会，代价只有被淹没的半个码头。

“他看起来只是个画着小丑妆的普通人。”绿灯侠摸了摸下巴，弯腰凑近小丑仔细观察，“就是他帮助卢瑟越狱？”

“看起来如此。”蝙蝠侠说，把对此激烈抗议的小丑从身后拖出来丢到超人面前，“通常情况下，我反对外人插手哥谭的事务，但这次请不要客气地毒打他。”

超人跃跃欲试地活动双手，赠送给对方一个卢瑟同款的超级脑瓜崩。半小时后，大都会与哥谭警方先后赶到码头，带走了被敲得满头包的卢瑟与小丑。

当他们把杰森送回路易斯家中时，杰森第一次拥抱了超人。

“你差劲透了，老爹。”他说。

“我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超人回答，“但我会努力的。”

蝙蝠侠在超人背后目睹这对傻瓜父子笨拙地向对方敞开心门。

他露出一个极微小的笑容，不过所有人都围绕在超人身边，于是这个珍贵的表情也理所当然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只除了靠在超人肩头的杰森。

“嘿，老爹。”男孩趴在超人耳边小声问，“他就是你的那枚硬币吗？”

超人对杰森眨眨眼，示意对方等在原地，然后起身走向蝙蝠侠。

他朝蝙蝠侠举起紧握的拳头，无视后者拉高披风的戒备动作张开手指。

一只铅盒安静地躺在氪星人手心里。

他缓缓打开铅盒，盒子里装着上一次惨烈告白的纪念品，蝙蝠侠送给他的氪石戒指。

超人直视那双隐藏在白色护目镜后的眼睛，在儿子以及英雄们的见证下庄重开口：“这次的经历使我意识到，如果因为患得患失的心情而裹足不前，就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请允许我在这里表达自己真正的心情，布鲁斯，我——”

一大块氪石打断了他的告白。

能直面陨石、达克赛德以及邪恶魔法师的蝙蝠侠在超人面前落荒而逃。